天日昭昭

过眼云烟

        中原中也两岁被亲妈扔到贫民窟,被个捡垃圾的老头像养垃圾一样养到六岁。六岁的中原中也发现自己有异能力,于是被老头像卖垃圾一样卖给黑手党,换了二十万块钱。价值二十万日元的六岁的小垃圾中原中也被几个男的女的变着法折腾着带了一年。七岁的中原中也在这折腾下没死成,于是尾崎红叶过来领走他,从此中原中也就一直靠她养活着。
      八岁时的中原中也身高长到一米三三,出落的人模狗样鹤立鸡群,蓝眼睛一瞪小嘴一撇愣是让人一看就要肃然起敬起来。十岁的中原中也能力一用就能一挑十个大汉,然后他遇到同样让人一看就要肃然起敬起来的小太宰治。十岁的中原中也对着十岁的太宰治继续玩他眼睛一瞪小嘴一撇吓唬人的把戏,十岁的太宰治抿紧嘴唇面无表情睁大眼睛瞪回去不吃他这套。十岁的中原中也不爽至极,于是他们俩打了一架。十岁的太宰治被打的胳膊膝盖脱臼浑身淤青,用不了能力的十岁的中原中也也没吃到好果子,回去就被尾崎红叶打的一个礼拜下不了床。
        十四岁中原中也被指派和太宰治做搭档,于是十四岁的中原中也第一次出去工作,和太宰治一起。十四岁的太宰治也是第一天进行实践,而这时候的太宰治正在长成一个笑容可掬的混账。笑容可掬的十四岁小混账笑容可掬地看着十四岁的中原中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笑容可掬地扶着浑身发抖的小中原中也上车回家,一下车就撑不住吐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点的中原中也一身。中原中也看着自己因为太宰治而脏不拉几的高定小西装和小羊皮鞋,指着太宰治浑身颤抖接着破口大骂,你个傻逼,你个神经病,你个两面三刀的混账,欠揍,贱货,弱智儿,低能儿,脑子有病,吃了三斤屎的,你个婊子养的,你不是挺能的?你现在怎么不能了?怎么怂了?啊?不要脸皮,什么都不管尽让老子动手,完事受不了了吐老子一身?你不是挺能?你的能劲哪去了?
      太宰治捂着胃抬起头,笑容可掬奄奄一息地说你才是婊子养的,你个从贫民窟出来的穷垃圾。打也打不死的贱命,你才能,你最能,你最有能劲了,我哪里比得过你?贱命,隔着十米我就闻见你身上的穷酸味了,你他妈连你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你穿的贵就是好?妈呀我要笑死了,你看看你那不伦不类的怪模样,我早就想大声笑话你了。
       十四岁的中原中也气到发抖,二话不说伸手就拿刀子捅,给拦住了。于是他在禁闭室里呆了俩月,出来就变得服服帖帖。他出来那天太宰治等在外面,看着他说哎呦你没死啊。中原中也不理他,太宰治就追上去说哎呀真是贫民窟出来的小贱虫,垃圾,软体动物,生命力就是和人不一样。我给你起个名叫蛞蝓吧,蛞蝓蛞蝓蛞蝓蛞蝓,我给你撒点盐你会不会化啊蛞蝓蛞蝓蛞蝓蛞蝓蛞蝓?
       十七岁的中原中也获得预备干部的资格,选举会议上大家都给他鼓掌,哗哗的声响跟海面上一个大浪头打过来似的,中原中也被浇淋了满头,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从会议上出来他看见太宰治靠在门口,他说病了请假没来开会,中原中也信了。现在一看他这生龙活虎的样就知道这人又骗人,肯定是不乐意看见自己高升才故意不来。想到这里的中原中也就抬起头看着太宰治笑,太宰治小时候比他矮,现在已经一米七八了,而他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是一米六再没长过。
       但中原中也现在管不了这个,他抬起头看太宰治刚想耻笑他,随后就迎来一个巴掌。太宰治打了他一巴掌,太宰治说你挺风光嘛,这个巴掌是给你的晋升礼。你记住点,老子十七岁生日还有仨月就做了干部了,你还是个预备部,你别过来给老子炫你那点破烂家底,笑死我了。十七岁的中原中也被打蒙了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总算回过神来想还手了,太宰治却摸摸他被打红的脸,完了又使劲捏了两把。太宰治说中也啊你以为干部好当?我跟你说,你别以为这是安乐椅贵妃榻,也不是你家里的真皮沙发。我告诉你这是个老虎凳,上头还铺着针毡子,你记住了。
       十七岁的中原中也年轻气盛,中二病病毒浓的要命尚未消散,还老是积极主动四处传播病毒。他哪里会听太宰治的?他不听太宰治的,太宰治的话他不听。更何况他有的选吗?没有,这也是没有办法,他没得选。
       中原中也十八岁的时候太宰治跑了,从黑手党跑了。他刚听见这消息满脸沉痛,说我失去了一个优秀的搭档,咱们组织上失去了一个好人才。说完这话他转身回家关上门就乐,乐的手舞足蹈狂拍大腿桌子,一路小跑到酒窖拿了瓶还差不多的就要开,结果院子里轰隆一声,他出去一看是自己的车炸了,连带着还烧着一棵当年新栽的树,烧坏一大片草皮。没有办法的十八岁的中原中也只好撂下酒打消防电话。
       一年半以后森鸥外对马上就二十了的中原中也说咱们干部现在缺俩,太宰治的你不能坐,你去坐一下另外那个位捂捂凳子吧。中原中也摘掉帽子说好的。于是他就变成干部,和太宰治抽他那一巴掌的时候,和太宰治跑的时候一样的干部。一样的坐在老虎凳上,屁股底下是针毡子。这时候他明白过来太宰治说的没错,但是那个人现在已经一年半没音讯,没准已经死在哪条河里了,尸体给泡的浮肿溃烂,耳朵眼睛还被河鱼吃了。
       二十岁的中原中也就这么想了两年,然后他再一次看到笑容可掬的混账。混账已经长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容可掬的混账,一个完美无缺的混账,中原中也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想过去揍他一拳。
       于是他就揍了。

       “我那时候不懂事,就觉得自己知道点怎么骂人戳心眼的技巧,完了就拿你当试验品了。”太宰治在水槽旁边削一个苹果,边削边嘟哝。
       “对了,家里米快吃完了,你今天下午买点去,你能力方便嘛。家里酱油快没了,我也得去买,后晌咱们一块出门吧。”
       三十二岁的中原中也摊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一个劲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接着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我跟你说最近米价涨了。今年有点旱,收成好像不太好啊。”
       “是啊。”太宰治把苹果端出来,递给中原中也根牙签,“喏。”
       “噢。”
       “唉,其实那会你不是被关了禁闭室俩月嘛,那俩月我也没少受罚啊,跑过去见你那天我裹得特严实。就怕给你看见我身上也都是伤笑话我。”
       “都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嘛。”中原中也说,“我又不是介怀这些小事的那种人。”
       “是啊。”三十二岁的太宰治笑容可掬地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三十二岁的中原中也附和。三十二岁的中原中也和三十二岁的太宰治住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米价涨了还得买,家里酱油用完了,牙刷也该换新的了,而下午他们要一起出门去。

—END—

·妈呀总算写完了……我先睡OTZ有想说的话明天补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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