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昭昭

救主

(我知道开头很无聊但是能不能试着往下看看呢?[然后就发现后面更无聊···])

[台上很暗,中央一束光打下来,正中心有一中国式的长几,两边各有一蒲团,都距离长几很远,其中一边蒲团上盘腿坐一老道]

[老道:头发蓬乱如鸟窠般,胡子相当大,蓬乱着到胸口,也如鸟窠一般。脸隐在须发间。身上的袍子极破旧,许多破洞和毛边,颜色斑驳。后腰里插一个烂蒲扇]

老道:[起先是昏睡般垂头坐着,约莫一分钟左右,突然地坐直挥舞胳臂大叫起来]

知人者智兮自智者明!胜人者有力兮自胜者强!

有物混成兮天地生!寂兮寥兮哀哉吾所未闻!

得其时兮哀矜!

柏魋其如予何!

子丑寅卯兮戊己庚!

来来兮去去兮可贞无咎!

[利威尔上]

老道:[做吃惊态]

噢!

[利威尔走至蒲团,站定,盯视一会,很干脆地坐下]

利威尔:[面向老道,而并不看对方,自顾自地]

命运是不可察知的,未来尚不曾被在过去谈及。将来的都是未知,自以为准确的常是差错——人生是条墙缝。

老道:[仿佛瞌睡般回应了一声]

噢。

利威尔:我常以为自己是对的。

老道:您常是对的。

利威尔:[沉默一阵]

结果未知的常令人畏惧。

老道:吓!您也一样的。

利威尔:由已知的得出未知,我以为正确。事实却不常如此——怎么说?疯子似的行事?就我们所做而言,理智常与疯狂相类。

老道:可贞无咎。

利威尔:[看向别处]

结果是不可察知的。

老道:囿于清明。

利威尔:我并不能想明白。

老道:愚昧呀!

[长久的沉默]

利威尔:我对逝者的允诺是刑枷。何谓错误?什么又是正确?正义又在何方?我的耳朵不曾听闻见它。巨人是残暴的,然而他们却是人;人是怯弱的,然而我们也杀人。你看我的手,[摊开手伸向老道]

你可看见什么?

老道:惜乎惜乎哀哉!

利威尔:[自己看看双手,收回到近前,又看了看]

这手脏了,这手上两手血。什么时候沾上的?

[收回手]

老道:头颅!

利威尔:头颅。我许的诺,自己都不信。

老道:头颅。

利威尔:对于调查,我以为是对的。然而除却死命,收获倒像不曾有。我们领着一大队年轻人——去呀!我们挥手号召。把他们的一腔血挥到地上,死人的脂膏!那人血饲的草总是旺盛的,你还不曾见过那么多的残肢断腿!

老道:我看见了。

利威尔:你倒看见什么?你在这里?你每天靠什么吃的?人们以为我是强的。“可止小儿夜啼”,我半神半魔。然而他们是无知的。这身躯是肉造的,给我一刀[指指自己的胸口],我就死了。

老道:归去来兮!吾不知其所之也!夫天兮夫地兮,人智其未可知也!

利威尔:给我看看我的运命。

老道:可贞无咎。

利威尔:给我指路,我不看我的运命。给我指一条正路。

老道:可贞无咎。

利威尔:给我个方向,我不用你来指路。给我做个选。

老道:可贞无咎可贞无咎可贞——无咎!

[双方盯视一阵]

老道:嚯?[一手前伸]

是你?

利威尔:我。

老道:你这东西!

利威尔:什么?

老道:啊唷唷。

利威尔:我问询你。

老道:噫嘻嘻呜呼!哈哈乎悲乎!愚兮愚兮哈哈乎以为智,智兮智兮凄凄乎作谬!

利威尔:谁是可信任的?我问询你。质疑同伴,只信赖自己,那被认作谬论。有时我希望自己是一只大鸟——或者一把伞。

老道:······我知道了,你是个蠢材。嘻嘻哈哈乎呜呼!

利威尔:他们流水一样淌过去。

老道:给他画个画脸!

利威尔:明知做不成的而去做,是愚昧还是大勇?这二者可能是相连的。我过往的经验是:现实而可靠的才会成功。他们教给我的是:我做的是正义的事业,是正义的事业就一定会成功。

老道:给他披彩衣!

利威尔:[抬头,远望一般注视帘幕深处]放眼望去空茫一片,来路在哪?去路也看不大清。空茫茫一片黑暗里走——给我盏灯。

老道:推他上战场!

利威尔:理想的光辉!我想那是够亮堂的——一张张新鲜的脸,和焕发出光彩的眼珠子!它令人心慌——我为何站在这行伍中呢?一茬茬人死在外头,我总挂一马背的死灵回来。在调查兵团,人们很难有故交。纵然有所疑——我想救人。

老道:恸兮恸兮其谬呜呼呼呼!汶汶兮吾不可察!寡兮嗟乎呜呼噫吁乎!

利威尔:倘使这是错的,何以有那么多人为此丧命呢?倘使这是对的,何以有那么多人为此丧命呢?

老道:义乎义乎悲乎!亡兮亡兮煞乎!我言彼智乎彼谬乎凄凄乎呜呼!信乎义乎夫谬岂可论乎嘿嘿乎!

利威尔:救人?即使炸毁城墙,人们也不过四散开来,换个地方建屋自困。这就是我们所谓人的尊严。高墙之外的人同样有尊严。我知道人死的容易,不给他饭吃,不给他水喝,他就死了。人心的鬼是不死的,我们尚且没能耐阻止它附身。

老道:您也能难逃一死![骤然前指]

利威尔:这里太拥挤。

[环顾四周]

他们的坚定从何处来?我的信念,来处似乎不同。与他们共处,我常感到自己的匮乏。为何他们总是如此坚定?啊,该死的。当他们开口,高谈阔论沙漠与海洋时,我像个蛮荒时代的傻子。贫乏的人!我是能辨明正确的,却不敢全信。他们的坚定从何处来?

老道:拥挤![从后腰抽出蒲扇扇着]

您一个人来的?您的同志呢?

利威尔:我看看。[回头]

不知道,或者死了。

老道:令人作呕呀!

利威尔:长时间注视黑暗,黑暗是会放光的。逝者的脸孔总能在各处闪现。这就使人产生出一种臆想:从没人死去。

我一个人将做千万人。

老道:[放下蒲扇,拍一下大腿]

此为大象!

利威尔:我们把这称为“责任”。

老道:自胜呀!愚人们![拍一下大腿] 悔过呀,看那尸山和血海![拍一下大腿]

我又听见哭声!

利威尔:我听见哭声,同伴和敌人的都有。

老道:新鬼烦冤旧鬼哭——[拍一下大腿]死兮生兮天兮地兮水兮火兮察察兮汶汶兮申酉兮戌亥兮篾片兮笸箩兮茫茫![拍一下大腿]啐!你这死鬼![双手齐拍一下大腿]

你缘何在此?

利威尔:从那种“信念”和“梦想”上,每个人似乎都比我更有资格,却这样死了。我是无能的。除却武力上的胜人——有时我像把好用的刀。

老道:人呢?这拥挤的——人呢?[拍一下大腿]你的亲人[拍一下大腿]你的朋友[拍一下大腿]你的同志[拍一下大腿]你的前辈后辈上辈下辈左辈右辈东南西北辈——我问你呀我且问你!问你![双手拍一下大腿,轻缓地]

人呢?

利威尔:死了。

老道:人呢?[拍一下大腿]

利威尔:死了。

老道:[一边说一边连拍大腿]

人呢人呢人呢人人人人人呢?

利威尔:死了。

老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

什么?[两只手撑着地板,蹭着蒲团前挪到案前,其中一只手是握着蒲扇撑地的]人呢?

利威尔:死了。

老道:呔![握蒲扇的手高举,扔落蒲扇,猛拍一下几面]埃尔德·琴何在?[拍一下几面]昆特·舒尔茨何在?[拍一下几面]

利威尔:死了。

老道:奥路欧·波扎德何在?[拍一下几面]佩特拉·拉尔何在?[拍一下几面]

利威尔:死了。

老道:米克·萨卡利亚斯何在?[拍一下几面]

利威尔:死了。 

老道:埃尔文·史密斯何在?[拍一下几面]

利威尔:死了。

[一阵沉默]

老道:你呢?

利威尔:我来做引火者。

老道:你跟不上!

利威尔:死的光笼在每个人头上——当由我来最先散尽余热。

老道:年轻人的火旺着呢!

利威尔:那尚且是无方向的烈火。

老道:傲慢呀![做长叹状]

利威尔:他们的理想倒不全是虚妄——海是宽广的。仿佛正有一条路延伸出去。但凡活着的怎么也要先走过去试试看。那通向哪里?和我们以为的一致吗?或许全然相反,但毕竟得走一走看。他们就是我。我是能认出正确的,对正确的事业,我是愿做的。

老道:血兮血兮血乎!嗟乎嗟乎恸乎!死兮亡兮正兮谬兮不吾知乎呜呼!

利威尔:倘使能——当然不能。当然是奢望。命运的无常呵!我终究只是人。我能力有限——这话我不能说。多少相信我的人!有几个人认为我有特殊的意义,有几个人视我为“希望”。他们的希冀,我常想,我为何要接受?可我毕竟接受了。

老道:生兮生兮不可及!死兮死兮长往矣!帝乡不可期!头兮脚兮躯干兮胳臂兮四分五裂兮!莫急莫急——

利威尔:“希望”是可笑的。毋宁说不抱想法最好。我似乎有的选,大部分时候我没得选。我是“希望”的话,我为何竟不能使亡者复生呢?

老道:哈!你也难逃一死!嘻嘻哉呵呵哉!呼呼呜哈呼!四分五裂兮身首异处!

利威尔:这是对的。[感慨一般地]

这是人人要受的馈礼。千万不定的选择中,唯有它闪出肯定的光彩。

老道:呃![做吃惊态,随即缓缓垂下头,瞌睡一般]

利威尔:我将接受这馈礼。

老道:[突然大笑一阵]
您!您!人类最强的人!哈哈!你就要死啦!死啦!

[骤然沉默,整个人蔫下来,又从蒲团上惊跳起]

您要死的!您也是要——

[做痛哭态]

利威尔:你倒以为,比僵坐不动的人群多走动几步的能力可使人长生?

老道:[兀地后仰,躺到地上]笑死我了!您这疯子!

利威尔:[骤然站起]你疯了。

[盯视一阵,恍然大悟地]

不,你就是个疯子。

老道:[挥舞双臂]疯乎疯乎?疯乎哉?不疯也。呆乎呆乎?呆乎哉?不呆也。

利威尔:你是疯子——我怎么在这里?

老道:[打滚]噫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利威尔:你是疯子。

[释然地]我来找你,我也疯了。

老道:良辰无多!

[利威尔转身欲走,老道突然停止打滚,大叫一声]

老道:你![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突然翻身坐起]你要走了?

[利威尔不答,沉默一会,转身离开]

老道:[跳起来]你——你别走啊?[伏倒在地上,抓住利威尔的脚踝]你——你去哪?

利威尔:[不耐烦地]请你放开。

老道:你···你······[把利威尔的腿向自己的方向拽]你···你不能走呀!

利威尔:为什么?

老道:[并不应答,呜呜地哭起来,抽噎着说]你怎么···能走呢?

利威尔:你是什么人?[脸色和缓下来,平静地问]

老道:我···我···[露出痴痴的眼光]我···你······救主!

利威尔:什么?

老道:[拽着利威尔的脚踝向前爬]救主···你是···救主啊!救主!

利威尔:[试图将老道甩开]你认错人了。

老道:救主!人类的救主!

利威尔:[不回答,盯着老道一会]你想错了,我们把艾伦看做希望。

老道:[突然反应过来地]我、我有宝贝![松开手爬回去拾起蒲扇]看、这个给你!救主!你不要走!救主啊!

利威尔:一场闹剧。

老道:[痛哭流涕地,手里挥舞着蒲扇]救主!

利威尔: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转身离去]

老道:[在地上挣扎]
救主!你……你要记住——救主…你要——[嘟哝着什么,声音渐低,听不太清]

[利威尔走至台边,似乎想到什么,伫立一会,快步下]

[灯灭]

——

第一回写里维。

总感觉会被骂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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